因為一會有約了, 所以她做了面包片。

圍裙也掛了起來, 糊掉的鍋刷好了，廚房收拾幹凈了。

連驛還在收拾他的東西。

裴深愛端了盤子, 放了餐桌上面。

走進浴室去洗臉, 一開門, 就看見他的牙具就挨著她的，還有他的毛巾, 和她毛巾掛在一起，浴巾也和自己的疊在一起，上下放著, 浴室才被他用過, 有一種新的沐浴露的香味。

洗手, 洗臉。

裴深愛揉著臉，看著鏡中的自己。

還很年輕的臉，擦臉，轉身走出來, 客廳還放著他的紙殼箱子, 他在臥室。她倚在門前，抱臂看著他，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
夕陽西下，南邊這個臥室還有餘光。

他兩個大行李箱都攤開了，裏面都是他的衣服褲子，內衣什麽的，他很有耐心, 坐在床上整理，一件一件疊起來，可能是當過兵的原因，都很方正。

折了三四件，就一起放進她的衣櫃。

拖著自己的行李，說來就來了，她沒有抱他，都沒理他。

他倒是厚臉皮，自己就開始收拾上了，眼看著他內褲都放進她衣櫃的百寶格裏了，她實在忍不住了，站直了，她伸手敲門。

當當當

連驛擡眼：“飯好了嗎？這麽快？”

裴深愛揚眉，走了過來：“連驛，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嗎？我給你鑰匙，你想來的時候是可以來，但是你這搬家似得，你想跟我同居啊？”

他坦然地當著她面疊著內褲，都卷了起來：“你今天早上明明已經答應我了，我可以來，你也說了我想來就可以來，我想來，我就來了。”

裴深愛無語：“那有期限嗎？到什麽時間呢？你想來就來，想走就走？”

想來就來，想走就走，那自己想一下也很過分。

知道她肯定要問，連驛似乎早有準備，他站了起來：“我在看房子，房子買好了，我就搬過去，到時候你可以搬過去。”

她揚眉：“這就是你說的炮，友關系？”

他是死鴨子嘴硬，想改口，看著她黑漆漆的眸子，氣焰又沒了，可是不改口又不知道怎麽把自己憋了一肚子的醋倒出來，看著她就沒有說話。

裴深愛是存心要和他杠上：“好吧，我同意你住一段時間，就像你說的那樣，平時就裝不認識好了。”

說著這就轉身。

連驛跟著她走出臥室，看見她坐在餐桌邊開始吃面包片了，也湊了過來。

還好，面包片有他的份。

他吸著鼻子，拿了一片：“我很快就收拾好了。”

裴深愛的面包片上，還蘸著果醬：“沒事，你慢慢收拾，不著急，我一會有個約，可能會提前走，也不一定什麽時候回來，你隨意。”

後面隨意兩個字咬得很輕，她回手拿了牛奶過來喝。

她仰著臉，牛奶杯小巧一只的，被她握在手裏，喝得很慢。

連驛才吃了一口面包片，一聽她說有個約，立即擡頭：“跟誰啊，幹什麽去？”

裴深愛用尾指隔空點了他一下，笑：“炮，友無權過問這個，你也不是我男朋友，也不和我談戀愛，也沒有想和我結婚的意思，幹嘛管那麽多。”

他楞了一下：“怎麽不是你男朋友了？我……”

話未說完，她桌上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，葫蘆娃葫蘆娃的，裴深愛一把抄了起來，一邊接著這就往陽臺那邊去了，她先是嗯了一聲，很輕。

走到陽臺，她習慣了卷窗簾的小花邊，淺淺笑意地：“我知道，好，那你就來接我。”

連驛一下靠坐在椅子上，往後一蹭吱地一聲，動靜很大。

他才吃了一口的面包片，就放在盤子裏，一手在桌面上輕輕摩挲著，兩只耳朵都快豎起來了，可惜裴深愛聲音不大，也就斷斷續續聽見她在和別人閑聊。

沒什麽內容的嘻嘻哈哈的，聽在他耳朵裏更加的刺耳。

連驛看了十幾秒，突然站了起來。

他拖著拖鞋，往陽臺這邊走過來，腳步很輕。

裴深愛背對著他，還在笑：“別胡說了，行了，掛了吧。”

連驛到她背後，一下自後面抱住了她，他下頜就抵在她肩頭，側了耳朵去聽電話裏面的動靜，可惜剛好人家掛斷了電話，裴深愛嚇了一跳，扭頭看他。

他索性在她唇上親了一口：“誰？”

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，轉過身來，推開他讓他站直了：“一個朋友。”

說著快步走回了餐桌那邊，繼續吃面包片。

連驛就跟在她身後，亦步亦趨地走了回來，他坐在她旁邊，托腮看著她。

她揚眉，撕下一條面包條，送了他的唇邊，他張口咬下。

深愛笑：“預祝我親愛的朋友，連驛先生在這住得愉快。”

他差點噎住。

接下來，她就開始忙了起來，去洗澡，一頭鉆進了浴室。

連驛摸了摸鼻尖，繼續進臥室收拾自己的衣服。

幸好她衣櫃不太滿，收拾也好收拾，行李箱的衣服都整理好了，這邊裴深愛簡單沖了個澡也出來了，她裹著浴巾，頭發上也包裹得嚴嚴實實的。

他正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給自己常擺弄的東西分類，桌子上的盤子已經收拾走了。

裴深愛在書架上拿了筆和紙，坐了沙發上。

紙在茶幾上鋪好，她想了下，寫上約法三章。

第一，同住時間，分工負責相關衛生。

第二，不得過問彼此私生活。

第三，買到房子就搬走，關系維系到其中一人厭倦為止。

裸著的肩頭還滴著水，胸前的渾圓就在他眼前，浴巾下的她應該是什麽都沒穿，然而這個時候，連驛看著她，卻什麽想法都沒有，他還在想，剛才是誰給她打的電話，她約了誰，要幹什麽去。

她好像真的不太在意他。

可能也真的不是太喜歡他。

可能只是喜歡他的臉和他的肉。

正是盯著她，面前的這張紙就送了面前來，他伸手接過來，低頭一看，眉峰更是緊了。

擡眼：“什麽意思？”

裴深愛已經放下了頭發來，拿了風筒來吹頭發，嗡嗡的。

她沒看見他的臉色。

六子送他來時候，就問他了。

現在就想結婚嗎？

六子說想結婚的話，就別再試探人家。

他沒想好，裴深愛說如果有一丁點猶豫的話，都不會結婚。

他何嘗不是，父母的婚姻，在他的眼裏，都是多餘。

他根本也沒準備好，更何況陸燃說的那些話，是真的在意。

他渴望的，是愛。

以前，他以為他還有很多時間，現在卻是恨不能這就讓裴深愛來證明。

可惜，她甚至不願意讓他見她爸爸，撕掉了他最後一點希望。

沒有結婚的打算，戀什麽愛。

所以他一時氣惱，說出炮，友的話，一是想就天天和她在一塊，二是想等待。

等待時間給他答案。

現在，答案沒來，報應先來了。

約法三章，很好。

他自來驕傲，從小混賬，他是誰，他是連驛。

還未收拾好的東西一股腦扔回紙箱裏面，他回身走進浴室洗手。

裴深愛吹著頭發，就那麽看著他。

一分鐘之後，他回臥室換了件T恤，再出來時候，鴨舌帽也戴上了，他手裏還拿著電話，走過她身邊時候還站了一站。

拔掉電源，他湊近她臉。

鼻尖抵著鼻尖，忽然扣著她後腦勺，在她唇上咬了一口。

再後退，看著她。

連驛揚眉：“好，我就加一條，在一起的時候，彼此忠誠。”

她點頭：“這當然的了。”

他轉身就走，到玄關處又拿了鑰匙：“我有事先回酒吧，晚點回來。”

說著，換了鞋，快步走出了家門。

只要住在這個房子裏，他不可能不去想從前。

他的車就停在外面街邊，走過十六號樓，連驛開始給六子打電話，讓他留意介紹置房顧問過來，現在滿大街都是賣房子的，說來也真是快，才上車，電話就打過來一個。

連驛接通電話，對方很客氣地介紹了下自己，也介紹了下房源。

他情緒不高，摸出車鑰匙來：“地址發過來，明天周末，我女朋友不上班，約個時間我們去看看。”

對方很快把地址發了他手機上，客套兩句。

掛斷電話，連驛這就啟動車子，直奔酒吧。

六子這兩天一直住在酒吧，門早早開了，連驛上樓開始調試音響設備，哥倆個一照面，都撞了下對方的肩膀。二人拿了幾罐啤酒，進閣樓裏面對喝。

連驛躺倒在床，情緒不高：“我答應我哥了，明天回公司，酒吧你多照看，我晚上有空來。”

六子早就知道，連小二家裏不可能一直放任他在外面浪，蕩，也不以為意：“好好幹，別給你哥丟臉。”

碰罐，連驛點頭：“心情真特麽差，本來挺好一晚上，沒想來酒吧。”

六子嘻嘻地笑：“怎麽了？回公司心情不好？”

當然不是，是在裴深愛那嘔來的氣。

不過他沒有說，幹喝酒。

斷斷續續喝了兩個來小時，擺了一地的罐子，六子滾了床上，說什麽也起不來了。

外面天早黑了，連驛也挨了他身邊睡了一會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他被尿憋醒，出了閣樓。

音樂大作，舞池當中燈紅酒綠，年輕的男男女女扭著腰胯，越是晚越是嗨了。

連驛上了洗手間，回到二樓圍欄跟前。

雙手拄著，他百般無聊地往下面看。

不少因為他來的妹子頓時尖叫起來，他目光流轉，無聊地看了一圈，才要走，在觸及到一道人影時候，目光就定住了。

門口的那一桌，裴深愛和季玖玖坐在一起，倆人似乎才來正在點酒，都沒有擡頭，他舔著唇，胸腔當中的那點郁悶似乎幻化開了，就那麽看著她。

原來是來給他捧場了，是和她姐姐。

眼裏都是她，她這會穿著隨意，直筒牛仔褲，白T恤在腰間系著扣，頭頂也反戴了一頂白色鴨舌帽。

伸手把自己的帽檐也擰了後面去，連驛在音樂聲中下樓。

二樓幽暗，樓梯處也只有暗燈。

一樓人聲鼎沸，節奏感爆強的DJ響徹耳膜。

吧臺裏，調酒師手法奇妙，交錯的燈光下雞尾酒也是眩目。

他打了個響指，親自要了兩杯酒，一手拿了一杯，直接奔著裴深愛就走了過去。

然後，他看見鄭煥匆匆趕到，坐了裴深愛那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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